百元拾得辛亥遗珍

   去年末由民革浙江省委会和浙江省逸仙书画院主办的“风采——纪念辛亥百年暨浙江省逸仙书画院建院三十周年”的大型书画展上“辛亥遗珍”展区中一幅于右任先生的“文文山自遗”的书法立轴，引出了一桩收藏轶事。
    二十年前，我住学校宿舍，隔壁搬来了一位收购古旧家俱瓷器的收藏爱好者。一日见他兴冲冲地回家，手里拿了一捆古旧字画，他呼我来看看，只见摊在地上的一捆旧字画，已破败不堪，污渍斑斑。我随即打开几幅，一看此均出自同一户人家，除残败破旧外，均为真迹。即问价，他也很爽快，按行里常规每件百元，点件付钱，对联算两件，共两千余元，当即买下。因家一看，大喜过望，今日捡了大漏。其中有于右任、陈其采等辛亥先贤的墨宝，也有些零散的屏条、对联等。
    后来在聊天中与邻居谈及此从何来，他说，在杭城上城区惠民路一带的老宅中曾经住过一些民国时期的政商大亨及他们的后人，那户人家有整套的红木家俱，有古旧瓷器等，他已多日探营，但随拆迁日期临近，那位老妇人整理了旧物卖给了他，再问还有什么，那老妇人记起在碗柜下面还有一些旧字画，他就收购了。
    于右任的行楷“文文山自遗”书轴，为纸本墨色，画芯38*92cm，钤印“右任（朱）”一方。卖时为画芯，画面因污损已有霉斑、酱油迹等，污损严重，经裱画师清洗后装裱成轴。
    于右任（1879-1964），名伯循，字右任，号髯翁，以字行。曾名列学裕，祖籍陕西泾阳，生于陕西三原。幼承家学，聪慧过人，十七岁成秀才，廿五岁中举人，文名益盛，有“西北奇才”之誉。上海震旦学院（复旦大学前身），肄业，后赴日留学，1906年加入同盟会，回国后主办《神州日报》《民呼报》《民立报》等，宣传民主革命思想。辛亥革命后任南京临时政府交通部次长，陕西靖国军总司令，后任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监察院长等职。他不仅是一位杰出的革命家、政治家，更是一位爱国诗人、学者和书坛草圣。于右任自弱冠后潜心临摹和研究魏齐碑刻、造像、墓志，从魏书苦下功夫。“朝临《石门铭》，暮写《二十品》。辛苦集为联，夜夜泪湿枕。”（《右任墨缘》）。
    《文文山自遗》诗书轴，正是于右任先生年六旬时为宣传抗日而创作的书法作品，其内容为文天祥（1236-1283）的五言律诗：“诗余眠白日，饮后坐清风。万事乘除里，平生宠辱中。心无境随变，意自与天通。莫笑邯郸梦，惺惺更是空。”宋末著名民族英雄，为挽救亡国命运，百折不挠的民族气节，成为千古美名。于右任正是运用文天祥的诗作来宣传抗日，是极佳选题。综观此书作，结字略扁方，中宫严谨，笔划穿插避就，险巧中见逸宕之势；观此作，自出机杼，天骨开张，纵横跌宕，又脱尽魏书之习气，富于创造和天趣；观此作，用笔点划多顺笔入纸，撇、钩多在中道着力顿按，收笔舒展纵放，形成了波磔剔挑，融隶、行笔法于一体，和谐自然，雍容大度。这些正是于右任先生的行楷在书法上的独辟蹊径的创造，是他知识渊博、胸怀豁达和爱国主义精神在他书法艺术上的体现。
    这幅于右任先生中年时期的书法作品，正是花百元从故纸堆中拾得，成为一件“辛亥遗珍”。